“慧慧。”
见柳慧转身要走，徐宸赶紧下车追了上去。
“你不是不住校吗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“怎么？”柳慧转身看着他：“那还是我不懂事了？我不该出现在这里，打扰你学校里头谈一个，学校外头谈一个？”
柳慧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徐宸说话。
她说：“徐宸，我知道你收不了心，你以前跟我说，你和她们都只是玩玩，我都相信你了，但是这次……你不知道乔思思和我是什么关系吗？
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张旗鼓地追乔思思？
你到底把我置于什么地步？”
柳慧当然清楚，她和徐宸在这段关系里头是不对等的。
以前她很好哄，哪怕是那天宴会过后的争吵，他也不过三言两语把她哄好了。
不是因为她傻，而是因为她清楚，她输不起。
但是此刻，她不想忍了。
她处处被乔思思比下去，她努力维持的成绩，乔思思可以触手可得，她苦苦迁就的男朋友，却对乔思思百般追求。
她也是有自尊心的。
徐宸站在她的面前说：“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？我不喜欢她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应付我妈。
你知道我妈的，如果不听她的话，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。”
“那你打算应付到什么时候去？”柳慧反问。
“现在你为了应付你妈你可以追她，那以后你妈让你们结婚，你是不是也要结啊？”
“那……”
徐宸顿了顿，这还是柳慧第一次如此正面地质问他。
她以前不敢的。
“那是多久以后的事，想那么远干什么？”他迟疑了片刻道。
“以后？也就是说你和我在一起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？”
徐宸被柳慧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问懵了。
因为，他的确没有想过。
“我……”
徐宸张了张口，可是脑子里一句辩驳的话都想不出来。
他听到柳慧冷笑了一声：“呵，徐宸，你总说，我和你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，那你现在告诉我，哪点不一样？”
哦，是比她们都大度，那些小姑娘是陷在爱情里难以自拔。
而她呢？她是站在一旁，冷静地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来了又去，甚至有时候还要帮他收拾残局。
忽然这一刻，柳慧觉得她累了。
她厌烦了两个人这种不对等的关系，也厌烦对他的虚伪讨好。
她说：“你让开好吗？”
说完，没等他反应过来，一把推开，径直走了出去，徒留了徐宸在原地。
徐宸看着柳慧的背影。
这还是第一次，她敢如此对自己说话，她忽然冷了眉眼，竟有些不像她了。
从前的徐宸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，他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，他从来不用在乎她的感受，他只管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，反正这个傻女人，自己随便编两句瞎话，她就信了。
还是头一次，徐宸竟然有了心慌的感觉。
柳慧回到家的时候，妈妈柳彩凤刚好做好了晚饭，看见她，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：“慧慧回来了，刚好，洗手吃饭。”
“好。”柳慧应了一声。
桌子上都是柳慧最爱吃的菜，蒜蓉西兰花、水晶虾仁、紫菜蛋花汤……
柳彩凤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碗里夹虾仁：“来，多吃点。”
柳彩凤一边看着女儿吃饭，一边道：“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啊？”
柳慧正在吃饭的手忽然一顿。
她当然知道妈妈指的是什么。
“没，没有……”她道。
“怎么了？你和徐宸还没有和好吗？”柳彩凤的笑容有了些裂缝。
“哎呀，小情侣拌拌嘴，哪有这么记仇的？他不是来找你道歉了吗？依我的意思，顺着台阶下了就行了呗。”
柳彩凤没有看到柳慧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，依旧自顾自说道。
“其实说起来那事儿还不是徐宸的妈妈逼的，他也没办法，像这种时候，你就越是要把他抓牢一点，不然到时候真就被乔思思抢走了。
你说呢？”
柳慧的筷子在饭碗里扒拉了几下。
犹豫了许久，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：“妈，我想既然徐家中意的是乔思思，倒不如让给她算了，我又何必……何必这么自轻自贱？”
柳彩凤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她问。
柳慧看着妈妈这样的脸色就觉得害怕，到底鼓足勇气道：“我……我不想和徐宸再继续下去了。”
“没出息！”
柳彩凤听到这话，把筷子“啪”地一声摔在了碗上。
“就遇到这么一点困难就想退缩了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的女儿？”
“妈，这怎么能叫没出息呢？”柳慧道。
“其实外公给你的钱，已经足够我们生活了，再加上我现在都已经考上京都大学了，将来也可以挣钱啊。
我们完全可以靠自己，为什么要这么没有尊严，在一个男人手上讨饭吃呢？”
“就那点钱，哪里能够？”
柳彩凤“噌”地一声站了起来：“柳慧，我用尽所有心力，我培养你读书，我让你去见世面，我就是想让眼界开阔一点，你怎么还只看着眼前呢？
你没见过柳家以前的生活吗？你没见过北城公馆那些富太太的生活吗？
我想让你过的，是那样的日子。”
“那难道为了那样的日子，就要舍弃自己的尊严，对着一个男人百般讨好吗？”柳慧问。
“什么叫尊严？”柳彩凤自有自己的理论。
“你要是嫁给他，你就是他老婆，你伺候他是天经地义的，他拿钱给你用也是理所当然，你妈倒是想有男人拿钱给我用，但是有吗？
我以前就是什么都靠自己，我在别人家里做保姆，我给别人洗衣做饭，那样的日子，开心吗？
你知道我如此费心为的是什么？为的就是你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，一天都不要过！”
柳彩凤想着以前给别人做保姆的时候，她每天睁眼都有干不完的活儿，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，攒一年钱都买不了人家女主人的一件衣服。
她那个时候，最羡慕的就是女主人，她什么都不用干，十指不沾阳春水，把指甲涂得红红的，在家有保姆伺候，出门有司机跟随。
她只要撒撒娇，男人就大方地掏腰包，永远不用为了生计发愁。
她那个时候想，她这辈子没有机会了，但是她的女儿还有机会啊，她可以不遗余力，让她的女儿过上这样的日子。
现在，好不容易，她的梦想就要实现了，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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